点高香17
宋席远任由吴白起像熊一样死死抱着他,也不说话。
他想,吴白起虽然一副玩世不恭的纨绔样,但其实挺好懂的。
他是个重情义的人,如今这般失魂落魄,无疑是端妃娘娘又说了些刺心的话。
所以宋席远也不多问,只是手轻抚他宽厚却落寞的背脊,凑在他耳边轻声说——
“吴白起,待会儿比试,祝你平安。”
“三三~”
吴白起的声音还有些暗哑,但从带卷的语调上听来,心情应当平复许多了。
“你对我的期待,就只是平安完成比试?怎么?这次不期待我做大将军了?”
“还有什么比平安更重要呢?”
宋席远浅笑,轻柔地用指尖抚过吴白起略微发红傅容眼角。
“呵,也对。”
吴白起脸上又重新绽开笑容,他也抬手,用手心触碰宋席远白皙的脸颊,眼眸如水,说出来的话却依旧不正经。
“三三放心,为夫一定会平平安安的,定然不会留你一人守活寡,你别担心。”
啪!
刚刚还绕指柔,现在直直给了吴白起的脑门一下,毫不拖泥带水。
“嗷——”吴白起没有一丝防备,痛叫一声。
“吴白起,少给本公子打诨。”
宋席远佯装严肃地盯着吴白起,但见人额间泛红,还是叹了口气,认命地伸手给他揉了揉,轻声嘱咐道,“虎骁营不比当初金翊卫,情况复杂,一定有人不希望你成为骁勇将军,明枪易躲暗箭难防,比试时除了观察障碍,也一定要多留心四周。”
“遵命。”
吴白起媚着笑享受着宋席远的轻揉,见人眼眸里溢不住的担忧,一把抓过额间的手指,在指尖轻轻落下一吻,目光灼热深情,唇瓣轻启更是藏不住的霸道。
“好好看我如何夺魁,不准看其他人。”
宋席远听人明白白的宣言,满脸无奈,却也十分骄纵着他。
他撑开扇面倾身上前,以扇作挡,在吴白起唇边一触即分,然后拉过他的手臂一个转身,将他往早已备好的马旁推。
“比试快开始了,小侯爷还是快些准备得好。”
吴白起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唇瓣,刚刚的柔软还留有余温,他不知觉傻笑起来,憨憨转身朝宋席远边喊边指了指嘴唇。
“三三,要是我赢了比试,刚刚这个,再来一下好不好?”
“你个憨瓜。”宋席远哑然失笑,怎么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昭武校尉在自己面前就是这副憨傻模样?
不过,这么说来,看上这个傻子的自己莫不算个瞎子?
罢了,傻子和瞎子,想来倒也般配。
在穿云会结束后,演武大会正式开始,比试内容便是骑马猎旗,按照规定路线,一路上躲过重重障碍,最后回到此处,第一个夺得旗帜的,便是胜者。
鼓声雷动,比赛正式开始,吴白起率先策马扬鞭而出,一路轻松躲过各种障碍陷阱,甩众人一大截,毫无悬念地成为一举夺旗之人。
宋席远在看台上神色凝重地望着远处,直到见吴白起一手抓缰绳,一手横举旗杆于身后,赤红的旗帜如火,在风中烈烈燃烧,他的眉头才渐松,紧抿的唇才又复勾起笑容。
“公子,小侯爷赢了!小侯爷赢了!”耳边铁牛兴奋喊叫着,一时间看上去倒是比宋席远还要兴奋。
转瞬间,吴白起骑马已至圣驾前,他脚尖一点,整个人腾跃而起,举着旗,清朗眉眼里敛藏着兵戈铮然。
炎炎烈日下,他整个人如琼枝一树屹立于天地之间,凌然巍峨。
只是就在众人屏气凝神等着这个年轻将军夺冠之际,一道冷箭破空而来。
速度之快,声势之轻,直到箭已至吴白起身前,众人也未有反应。
但这并不包括时刻警惕周围的宋席远,他蹙眉冷脸将手中折扇掷出,断了箭头。
只是弓弩的力道远大于普通弓箭,即便断了头,箭身也依旧顺着原先轨道直直刺入吴白起胸口。
吴白起反应不及,被箭身大而猛的惯力腾地带坠落地。
“吴白起!”
宋席远一个飞身越过众人,将倒地昏迷的吴白起揽进怀里,余光瞥见远远朝这边张望的信都侯,他这才眯着眼抬头,怒目而视。
见人悻悻躲闪的目光,他周身的冷冽如有实质。
只是眼下——他垂眉颤着手去探怀里人的气息,指尖堪堪抚上脖颈,身后就有道声音自远处传来。
那人轻笑调侃,“可以了吴白起,再不起来,某些人就快担心死了。”
“咳咳咳——”
随着几声剧烈的咳嗽喘气,宋席远感受到怀里人闷闭的气息逐渐平稳,他连把人扶正坐起,替人顺气。
“吴白起,你没事吧?”
“我没事,多亏了三三反应及时。”
吴白起掌心附在宋席远依旧有些颤抖的手上,轻拍安抚他,然后抬眼看着许久不见踪迹的徐晋,朝他微微点了点头,又借着宋席远的力起身,将断了的箭身一把拔出,带出丝丝鲜血。
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大步往前,弯身拾起旗帜一个翻腕横于身后,大风吹得旗帜呼呼作响,他昂首挺胸行至圣驾前,将旗帜插于地面,英姿飒爽。
“皇上,幸不辱命。”
众人这时才回过神了,皇上连问,“你的伤势如何?”
“一点小伤,无碍。”
皇上对此甚是欣慰,由衷感叹。
“身中暗箭,依然能拔得头筹,骁勇二字,舍你其谁。”
除了信都侯及其子章宴,其余人均是一脸认同的模样,纷纷向吴白起投来赞赏的目光。
“端妃,你这个外甥当真了得。”
“谢皇上。阿起,自小就是极英勇的。”
端妃娘娘行礼致谢倒是让吴白起有些不自在,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,于是他下意识转身寻找宋席远的身影,见人依旧在原处含笑望着他,躁动的心如雨后天晴,瞬间平静了下来。
“吴白起,朕封你为骁勇将军,掌虎骁营大印!”
“多谢皇上!”
演武大会告一段落,徐晋携傅容去找皇上谢越狱之罪,临走时命令葛川替吴白起疗伤,吴白起本想拉着宋席远一块回营帐,却不料被宋席远拒绝,说是让他好好治疗,他事了便来寻他。
营帐内,葛川给吴白起上药,许嘉在一旁查看断了的箭,他有些新奇,“这箭上并未涂毒药,只是涂了会让人失去力气的麻药。这宋公子真是厉害,千钧一发之际,把箭打断了。”
“那是,我家三三自然是极厉害的。”
吴白起听人夸宋席远,那是比听到夸自己还要骄傲。
“是是是,小侯爷,哦不,现在应该尊称一句吴将军,你家三三最是厉害了。”葛川拍了拍他的肩,调侃着。
吴白起本来听人喊将军,浑身别扭极了,但转而听到后一句,登时不乐意了。
“去去去,三三是你能喊的?”
“哟,小侯爷这是情根不浅啊。”许嘉和葛川默契一笑,虽是打趣的语气,但也并无不尊重,反而带些祝福,这倒弄得吴白起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“箭上并无毒,看来那人不希望你死,只是不希望你夺魁。”
徐晋的声音从帐外传来,他唤了声葛川,命他将参赛者名单仔细彻查一番。
“殿下,皇上没怪罪您吧。”吴白起与许嘉一口同时地问道。
“没有,这次和容儿去零州收获不小,父皇已命我全权彻查此事。”他说话间眼睛直直盯着吴白起,脸上满是纠结。
“殿下?”吴白起被盯得有些发憷。
看着吴白起一脸茫然,徐晋还是叹了口气,将话咽了下去,也许是他误会了也说不定...
“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查清,吴白起,你先好好休息,伤好了我们再详谈。”
“是。”见徐晋不想说,吴白起也十分自觉得没有多问。
待徐晋他们走后,宋席远也没有出现,他只能无聊地丢枕头解乏。
而另一边,被吴白起一直惦记的宋席远直径来到了信都侯的营帐下,他没有理会帐前阻拦的小兵,一掌就将人打飞了出去。
“信都侯爷别来无恙啊。”他连客套的笑都收了,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。
“哦,宋当家,许久不见,前些日子多亏了宋当家的帮忙,那硝石和硫磺才能这么轻易被运送出城,对此,裴王殿下很是满意。”
章耀成上一刻还在训斥章宴行事冲动鲁莽,射杀吴白起不成,反而打草惊蛇。
下一刻,就见宋席远缓着步子走了进来,他连忙换了副笑与之周旋。
但,宋席远此刻并不想与他客套些什么,他见跪在一旁的章宴,眉眼一凝,收扇的功夫,已至章宴身前。
他一把拽过章宴的右手就是一拧,只听见咔嚓一下骨裂声响,章宴的惨叫声就在整个营帐间回荡,凄惨无比。
章耀成一下就慌了神,虽不知道宋席远的意图,但还是连忙替子求饶。
“宋当家,你这是作甚?不知宴儿做了什么惹你不快,但他还小,还劳宋当家手下饶人。”
“呵。”
见章耀成这般心疼自己的幼子,宋席远只想冷笑,他手略微使劲,章宴的惨叫声霎时变了音,额间更是冷汗直流。
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,他暗自压了压心里的怒火,嫌弃一甩手将人往柱子上撞,随着一声闷哼,章宴滚落在地便不省人事了。
眼见章耀成欲上前查看幼子状况,宋席远掸了掸手将人拦住,眼神里满是警告。
“信都侯爷,你应该庆幸箭上是麻药而不是毒药,不然章宴可就不只是断只手这么简单了。”
章耀成这才想明白问题所在,他示意侍女上前查看章宴状态,随后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衣襟,又是一副老神在在的虚伪样,他看着宋席远离开的身影,不疾不徐地捋了捋胡须。
“听裴王说宋当家与阿起走得格外近,起初我还不信,如今看来裴王所言不假。宋当家今日这般不讲理伤了宴儿,就不怕我将你和我暗地里的那些交易抖落出去?还是宋当家觉得——阿起不会相信我这个父亲说的话?阿起他啊——应当最恨别人骗他了。”
宋席远闻言,脚步一滞,却也没停留多久。
“信都侯大可以试试。”
说完,他也没有再回头,径直离开了。
徒留章耀成冷着脸在原地不知所想,直到章宴的轻哼才换回他的意识。
——
吴白起的故事线其实我没有改多少,王老师演得太好了,尤其是眼神戏,我笔力不够,描绘不出吴白起的半分恣意潇洒。
所以在吴白起的故事线快要结束之际,强烈推荐:“因为他是吴白起呀” 这个视频,我循环了好几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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