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安梦

(可约文稿,清水35r/k,非40r/k)祝你昨天、今天、明天都快乐!

点高香15

柳如意死了。

上一秒,吴白起还像个癞皮狗一样黏闹着宋席远往大门走。

下一秒,铁牛就不知道从哪窜出来,满脸惊慌。

“哪个柳如意?”

吴白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手还搂着宋席远的腰,脸在他脖间乱蹭。惹得宋席远没好气地用扇抵住他。

“就是如意楼的柳管事,听提邢司的说是傅容姑娘杀的,现在正在如意楼门口抓人呢。”

铁牛这才反应过来,话没有敬称,连忙补上。

傅容?

这下两人是彻底不闹了,他们相视定神,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彼此眸中的不敢置信。

“铁牛你确定你没听错?”宋席远问铁牛。

“哎呦公子,错不了,我来寻你时就见肃王殿下急匆匆驱马往如意楼去了。”

肃王?徐晋?他去凑什么热闹?

“吴白起,傅容她...”

“我知道三三,傅容是你小妹,那样柔弱的女子断不可能干杀人的事。我们先过去再说。”


柳如意是个孤儿。

二十五年前零州知府尚开阳修堤筑坝,却暗中贪污钱财无数。

修筑堤坝的材料偷工减料,大水一冲就烂。果不其然,建成没两年,洪水肆意,卷走数条人命。

其中就有柳如意的父母。

也是从那以后柳如意成了孤儿。

不过好在她命不该绝。

沈家夫人,也就是沈妙的母亲见她有经商的天赋,便任她为干女儿,待她及笄就将如意楼作为贺礼送给了她。

柳如意体会过有上顿没下顿的难民苦,所以她曾说她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将如意楼开得人尽皆知,她要让如意楼的伙计们都能吃饱饭。

可现如今门庭若市倒是因为她的死,想来也是可笑。

人群窜动间,提邢司里两个人高马大的小卒正死死按住傅容,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,稍不留神就能直取他们性命。

“提邢司办案,闲人退避。”

现任提邢司按察使丁鹏颐指气使地站在沈妙前,满脸的不耐烦。

“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,那柳如意就倒在地上,胸口插了一把匕首,傅容满手鲜血的站在一旁,众目睽睽,她是凶手一事根本无须质疑。”

周围人被他厉声喝退,但沈妙却不怕他。

“好,那根据大虞律法,你们要想定罪是否至少人证物证都得在吧!那么请问丁大人,这两条你们们哪一条做到了!”

她不卑不亢,让丁鹏一时哑声。

“正是如此。”就在气氛焦灼之刻,徐晋策马赶来。

“参见肃王殿下。”丁鹏见人慌忙行礼。

而傅容却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敢兴趣,她噙着泪,呆呆站在那儿,任由小卒按着自己,哪怕很疼,也不作声。

徐晋眼里闪过丝心疼,但也知道此刻不是时候,于是他背着手,冷脸看向丁鹏。

“我听闻此处有命案,便过来瞧瞧。”

“禀殿下,卑职听闻如意楼高价买卖之事,特意来查看,不料刚到这里,便见到傅容谋害如意楼的柳管事。”说罢,丁鹏斗胆抬头看了一眼徐晋,复而又装作恭敬躬身,只是话里掺了些威胁。

“殿下,提邢司办案,自然有提邢司的规矩,殿下还是不要多管为妙。”

“怎么,提邢司办案,就不用遵守大虞律法了吗?”

宋席远摇着扇子,大步走来,身后的吴白起朝肃王拱手作揖。

“宋席远?你不在零州好好呆着,来京城作甚?该不会——?”沈妙听见熟悉的声音还以为是幻听,待回头才发觉真是宋席远,有些惊奇,随即又像想到什么,语调陡然增高,但话至一半,便被宋席远合扇打断。

“沈小姐,我们还是先顾眼前事吧。丁大人,宋某话可曾讲错?还是说,提邢司办案,就不用遵守大虞律法了吗?”

徐晋顺着宋席远的话,对上丁鹏的视线,眼神所示与宋席远话语一致。

“卑职并无此意。”将提邢司办案凌驾于大虞律法无疑是说他丁鹏权高于当今圣上,他可万万担不起,他连低下姿态,额间汗液淅淅,“只是我们赶到之时,如意楼空无一人,只有傅容在场并且满手鲜血,凶手不是他还会是谁?”

“既然没有定罪,那就应当按嫌犯处理,收关的地方应当是圜所,而不是提邢司大牢。”徐晋面无表情地盯着丁鹏,让人话里都染上了颤意。

“王爷说的没错。”

“既然不是罪犯,就不应当押着她。放开!”徐晋终于寻了个由头让他们松手,紧皱眉头也舒展了很多。

但傅容很明显还没有从师傅柳如意的死中回过神来,明明前一天还由着她撒娇的人今天却躺在血泊里断了生机,她被突然放开,一个踉跄,宛如行尸走肉,也不看肃王,就迈着沉重的脚步跟着提邢司的人走了。

“肃王殿下安。”眼瞅着丁鹏带人走远了,沈妙这才得空向他行了一礼。

“想来这便是沈家独女沈妙姑娘了,幸会。刚刚多谢沈姑娘上前阻拦,容儿...啊,傅姑娘才没被直接押入提邢司大牢。”徐晋示意其免礼,随后又拱手致谢。

“哪里,殿下客气了。柳如意是小女自幼一块长大的姊妹,她的死我固然恼恨,但也知傅姑娘秉性,能让我干姐姐时常记挂在嘴边的姑娘,断不可能是杀的凶手。只是如何帮傅姑娘洗去嫌疑还要靠着王爷,恕小女爱莫能助。”

“这是自然。”

“另外小女还有一事所求,死者是我姊妹,虽是收养,我却待她如嫡亲姐姐,还望殿下出手相助。”说着,沈妙像是想起伤心事,竟欲潸然泪下,身如弱柳,是风一吹就要倒了。

宋席远见状下意识上前去扶,“妙妙,你放心,肃王殿下一定找到杀害柳姐姐的凶手的。”

妙妙?柳姐姐?

三三和他们很熟吗?

吴白起明知此刻气氛不对,但他就是瞅着虚环在沈妙腰间的手有些吃味,那双手骨节分明,修长有劲,应当环住自己线条分明的臂膀才好看,而不是——

他眼神暗了暗,巧妙一个换位,扶正了沈妙,将宋席远拉回自己身旁。

“沈姑娘,你就把心放放好,柳管事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。”

对于身边换了个人这事,沈妙还没有什么反应,倒是宋席远看着吴白起行云流水的动作,笑意刚漫嘴角,就听见他附和着自己的话安慰着沈妙,霎时心里五味杂陈,握着扇柄的手不自觉多用了些力,隐隐能看到青筋凸显。

“沈姑娘此事就交由本王,小白和这位...宋公子,辛苦你们送姑娘回去。”徐晋看了眼宋席远,印象中并未见过,他隐约记得沈妙刚刚唤人宋席远,想来应是宋家当家了。

“是。”

吴白起朗声应道,随即不顾众人目光,欢欢喜喜握住宋席远垂着的左手,与人十指紧扣。

宋席远这才从心海回神,瞧了眼眉眼眯成弯弯月牙的吴白起,“你啊,说你像狗,还真黏人不放啊。”

话虽嗔骂,他也还是含笑握了回去。

见此,徐晋如何不了然,见他是吴白起的心上人,便松了些许防备,转身离开了。

“哟,宋席远,我没看错吧,你也觅得良人了——?”

见肃王离开,一直端着的沈妙才暴露了本性,一脸调侃着围着宋席远转。

“那是,本公子生的倜傥风流,自然有大把的人喜欢,天底下也只有沈姑娘你白瞎了一双眼。”宋席远撑着扇没好气地扇着。

“三三,你们...?”

“吴小侯爷别误会,我和他只不过自小一块长大,连青梅竹马都当不得。”沈妙有眼力见,脚迈一步就与宋席远划清界限。

“好了吴白起,你别瞎吃味,马上这醋都快比我酒窖里的佳酿要多了,妙妙是有如意郎君的。”宋席远松了手,转而捏了捏吴白起的脸,随后曲起食指挂了挂他鼻尖,打趣道。

吴白起这才明晓自己醋了个乌龙,脸上染了红霞,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,向姑娘道歉。

沈妙笑着摇了摇手,并不在意。

“对了妙妙,你怎么会来恒京城,难不成那个姓裴的回来了?”

“宋席远,他好歹是中州王,能不能对人尊重些,别整日姓裴的姓裴的喊他。”

沈妙有些无奈,也不知道裴衍桢哪儿得罪他了,不过见人从容地摇着扇,就知道——

得,这祖宗又没把话听进去。

“你们是在说裴王?这么说来零州确实是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。”

吴白起努力回想着,他确实曾在肃王口中听闻裴衍桢触怒当今圣上,被圣上一气之下随手封了块地就给人丢了过去,未经召见永不得入京。

眼下这是——圣上气消了?

“对,我这就到了,有劳小侯爷相送。”

“和着妙妙这般理所当然地当宋某是苦力啊,这可实在是伤心。”

宋席远故作夸张地捂胸痛哭,毫不意外地获得了沈妙的白眼。

而在沈妙身后,正红色的牌匾高高挂起,上面遒劲有力 的写着三个字——裴王府。


送走吴白起和宋席远,沈妙伸了个懒腰,绿莺从府内迎人回。

“裴衍桢呢?”

“王爷一直在书房候小姐回来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沈妙面无表情地从绿莺身旁走过,径直就往书房去了。

“你说得不错,那肃王果真来了,也没有白费我与那丁鹏做戏许久。”

“妙儿辛苦了。”裴衍桢听到脚步声,抬眼就见沈妙已至身前,他放下手中书,伸手握住她白如凝脂的手,将人拉坐在腿上。

“不过,我还看到了宋席远,身后还跟着吴小侯爷。他怎么会出现在京城?”

沈妙上次见宋席远还是在零州城门口,看他形色匆匆,原来也是来了恒京。

“哦?你说宋席远今日与吴小侯爷同道出现?”裴衍桢对此好像一点也不意外,他温柔地替沈妙理了理额间碎发,挑眉一笑,”呵,那本王果真没有看错人,这个宋家当家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,”

“你让他干什么了?”沈妙不解。

“没什么,左不过是让他多给他自己创造些不在场证据罢了。”

沈妙依旧不能理解,她正坐身来,一脸疑惑地看着裴衍桢。

裴衍桢则是见人可爱,上手捧着她的脸哄道。

“妙儿乖,以后你会知道的,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

圜所内,傅容的精神状态相比昨日好了许多。

听她描述,前些日子见师傅神色不对,白日里精神萎靡,晚上更是趁着夜色连夜出城,她心里实在放心不下,就悄悄在后面跟着她。

“她去了哪儿?”透着从窗渗进来的几丝阳光,吴白起这样问道。

“零州,师傅回了零州。”

“她是回沈府取东西吗?”宋席远插了一句话进来。

“没有。”傅容躲在角落里,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团。“师傅只是在零州街头乱逛,到了晚上,我看见她翻墙进了知府的府邸。”

知府?尚开阳?吴白起和宋席远对视了一眼。

吴白起有些疑惑,这柳如意和零州知府还有过节?

“说起来,虽然我当时还小,但对当初的堤坝贪污案还是略有耳闻的。傅容,你师傅夜闯尚府是要做什么你知道吗?”

傅容只是摇头,她现在思绪很乱,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柳如意瞪着眼睛倒在血泊中。

“那你先好好休息,万事有我们在。吴白起,我们走吧。”宋席远叹了口气,朝吴白起使了个眼色,便率先起身离开了。

从圜所出来,天色渐暗。

“三三,零州知府一直都是尚开阳吗?”吴白起思索了很久,还是决定将心中疑虑说出来,当年的堤坝贪污案震惊朝野,那尚开阳还能坐稳知府的位置?

“说来很巧,那尚知府是中州王的舅舅,当朝皇后的嫡亲哥哥。”

吴白起顿了顿,看着笑不入眼的宋席远,沉声道,“看来已有线索都指向了零州。零州一定藏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...殿下。”

 说话的功夫,徐晋从小巷走了出来,“就在刚刚董方礼在朝上撞柱而亡,而听他府中侍女所说,柳如意死前曾多次进出他府上。”

“怎么又扯上董大人了?当初下命抓捕柳如意的人就是他啊,按理来说,柳如意避他都来不及。”吴白起拧着眉挠了挠头。

“这位董大人不是淑妃娘娘的兄长?究竟是何事,让他选择在朝上抱柱而亡?”

吴白起陡然睁大双眼,宋席远的话提醒了他,这位董大人不就是肃王殿下的舅舅吗!

肃王只是叹气,眉眼郁结之色渐深,“舅舅是为了我...他是为了与我撇清关系才自杀的。”

吴白起与宋席远闻言对视一眼,皆是不解。

“消息被父皇下命封锁了,所以你们还不知,就在几天前,泰山山崩造成伤亡无数,而前去救援的军队在山间发现了硝石和硫磺的痕迹。”

“而负责保管硝石和硫磺的正是礼部的本职工作,董大人作为礼部侍郎,肯定会被认为第一嫌疑人。”宋席远撑扇扇了扇,看他还是不明白董方礼撞柱自杀的目的。

“御华亭和去福寺皆在泰山,下个月演武大会父皇本欲在泰山举行,而此刻泰山被炸,始作俑者定然是想赶在大会前,销毁些不可告人的秘密。对此父皇大怒,朝堂之上怒指舅舅,逼他说出实情,甚至公然斥责本王,说本王有谋逆之心。”

“董大人没有反驳私自偷运硝石和硫酸之事,但...”吴白起也反应过来了,泰山被炸离不开董方礼的协助,甚至这件事与柳如意也脱不了干系,但这一切都与肃王无关。

“董大人生前遭人胁迫。”宋席远合扇话说得肯定,“有人想借董大人之手嫁祸王爷。”

“但董大人不愿...”吴白起接过话,“他助人谋事为真,不忍王爷受牵连亦是真,所以在事情败露之际,他选择以死还王爷清白。”

徐晋仰天长叹,隐忍的表情背后浸满了苦楚,“这件事情本王一定会查清楚,这零州是有一去的必要了。”

“殿下,零州是三三本家所在,就让我们同您一道去吧。”吴白起拉住宋席远,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后,便向徐晋请命。

只是徐晋好像有不同的想法。

“不必,小白,我有新的任务要交给你。”

“殿下请讲。”

“下个月就是演武大会了,虎骁营司马大将军年事已高,皇上想借机重选骁勇将军整肃虎骁营贪污一事。本王思来想去,吴白起,这骁勇将军你可一争。”

“王爷!”吴白起一脸欣喜,自当当上昭武校尉,他这一腔热血报国心便越发高涨,没想到肃王亦对自己给予厚望,他回头望了一眼宋席远,见人眉眼含笑,坚定点头,便高声应下。

“是,吴白起定不负王爷厚望。”

“那王爷您现在想要做什么?”宋席远走向前了,主动握住了吴白起因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。

“我啊——”徐晋没有用自称,脸上换了副玩味的表情,森森然从他们身旁走过。

“现在要去劫狱。”

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落下帷幕,暗夜降临,雾蒙蒙的天空中乌云翻涌。

晚风不带声响地吹起人们的衣角。

这恒京城的天怕是要变了。

果不其然,泰山被炸一案尚未有头绪,宫外又传来肃王夜闯圜所劫走傅容后不知所踪,圣上大怒,下旨提邢司捉人归案,同时恢复中州王裴衍桢裴王身份,接任徐晋的金翊卫,下月演武大会亦由他操办。

一时间,裴王声威大起,而肃王成了往日的“中州王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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